最近综艺节目《演员的诞生》非常火。这让我想起了一个关于演员的诞生的故事。
几年前，我在一家文学类杂志当编辑。按照惯例，杂志社每年都会邀请经常给我们写稿的作者开一次笔会。
那年来参加笔会的作者里，有一个笔名叫“小健”的男作者非常引人注目。他看上去不到30岁，长得英俊挺拔，举止彬彬有礼，颇有些玉树临风的感觉。作者中的中年大妈们都悄悄议论，说这么帅的小伙子码字太可惜了，应该去演电影。
晚上的欢迎晚宴上，按照流程，每个作者都要起来作自我介绍。轮到小健的时候，他说：“我叫小健，现在四海为家。至于我的本职工作……”他用《喜剧之王》里周星驰的语气道：“其实，我是个演员！”大家一阵哄笑，以为他是听到了大家对他的议论，所以拿这个梗开玩笑。没想到我们都猜错了，小健还真是个演员！
正巧小健和我安排在一个房间。那天回到房间后，小健主动对我说：“贾老师，刚才你们一定以为我是在开玩笑的吧？其实我真是一个演员！”他这时一脸严肃：“只不过，我是个群众演员。就是那种演路人甲和鬼子兵的群众演员。”
我随口问道：“当演员怎么样比写稿挣钱多吧？”
“大家说到演员，想到的都是风光的大明星。其实我们这种群众演员，收入低不说，而且很不稳定。有活就接，没活也就在剧组白泡一天。”
“你形象不错，戏应该不难接吧？”
“我又不可能当主角。作为群演，形象好不好没有意义。有时候，因为你形象太突出还不能离主演太近了。正是因为做群演朝不保夕，这才利用业余时间写写稿。”小健有些不好意思。
小健的话让我有些意外：“我看过你的稿子，你的写作能力不错，另外找个安定的工作应该不难。为什么一定要当群众演员？”难道他也有明星梦，期望某天被大导演发现，从此走上星光大道？
“我之所以当群众演员，其实是因为一个人……”小健犹豫了一下，有些抱歉地说：“贾老师，原谅我不能说这个人的真实名字。她现在虽然不是一线的大明星，但是也已经参演了几部电视剧，不少人知道她的名字，我不能给她惹麻烦。”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，小健在我这个第一天认识的人面前打开了话匣子。
“我叫她‘画儿’，因为她像画里的姑娘一样好看。我家和画儿家在一条街上，她爸爸和我爸爸又在一个厂里上班，我们两家的关系一直很好。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，每天一起玩耍，一起上学，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的那种。”
小健说，他和画儿都是独生子女，各自没有其他兄弟姐妹，所以都把对方当成自己的亲兄妹。从小，画儿有什么心愿，他都会想方设法满足她。有一个糖，他会先给画儿。下了雨，他会先想到要给她送伞去。只要画儿没淋雨，哪怕自己全身湿透他也浑然不觉。画儿想吃枇杷，小健就会爬树去给她摘。虽然因此被果园主人告到家里，挨老爸一顿揍，自己也觉得开心。虽然，小健只比画儿大一岁，可他从小就觉得一辈子照顾她保护她就是他的责任。
上小学的时候，小健每天帮画儿背书包，牵着她去上学。遇到有水洼，小健总是将她背过去。读初中的时候，画儿要学舞蹈，小健每天放学后就趴在舞蹈教室外的窗台上一边写作业一边等她。等画儿练完舞蹈后，小健再骑自行车送她回家。读高中的时候，画儿想买化妆品，又不敢给家里要。小健就把省吃俭用节约下来的生活费给她买口红。高三的时候，因为画儿说她以后要考北京电影学院。所以小健想也没想就选择提前一年考到北京的大学，就是为了以后能方便照顾她。
一年后，画儿如愿考上了北京电影学院。小健虽然选择的不是自己喜欢的学校和专业，可想到能提前一年到北京，这样画儿一到北京自己就能熟门熟路地带她去吃她喜欢的小吃，他就觉得非常有成就感。
在小健的照顾下，初到北京的画儿一点没有独在异乡的孤独和忧虑，而且整个大学期间都过得顺顺当当的。大四毕业后，小健也毫不犹豫地留在了北京。因为他实在无法想象，如果没有他的照顾，那个已经习惯依赖他的画儿该怎样在这个城市生活。
临到快毕业时，画儿开始接戏，在一些小剧里演配角。画儿第一次去剧组的时候，小健专门请了两天假送她过去。一个月后，剧组转场，小健又请了两天假去帮她搬行李。从此后，画儿每次新进一个剧组，小健总要请假亲自送她去。画儿倒是说自己能搞定，但是小健就是不放心。每次都要亲自将画儿安顿好，自己才回去安心地上班。
因为经常请假，本来很看好小健的公司领导对他的意见越来越大，加上画儿已经毕业，接戏更加频繁，小健索性辞了职。打算画儿在哪里排戏，他就跟去哪个地方，一边照顾画儿，一边在剧组里面找个工作。不过，因为剧组里大多数的工种都需要专业人员，只有当群众演员这行无需专业知识。就这样，小健开始了自己的演员生涯。
画儿也曾介绍小健去自己所在的公司做演员经纪。而画儿毕竟是一个刚刚才起步的小演员，不可能单独安排一个经纪人为其服务。要做演员经纪，小健必须经常去不同的地方出差，不能陪在画儿身边。小健做了两天又回去做自己的群众演员去了。
“你看，就这样，我成了一名演员。奇怪的是，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职业了。”小健苦笑道。
“你现在还是跟着画儿拍戏？没人知道你们的关系吗？”我问。
“不，我已经很久没和画儿在一个组里了。她已经不再需要我的照顾了。”小健有些黯然地说：“虽然我曾经担心单纯的她不知道如何应对那个纷繁复杂的娱乐圈，害怕她会受伤。但是，现在看来她显然已经越来越习惯娱乐圈的生存法则。她的名气越来越大了，不允许有对她不利的传闻。而我的存在不但不会给予她帮助，反而会带给她麻烦。所以，我必须要放手离开。”
小健没有说是什么具体事情促使他不再守在画儿身边，但是我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，那一定是一件他不愿意再提起的事情。
小健说，离开画儿后，他开始在四处流浪。每到一个城市，如果那里正好有影视基地或有剧组在拍片，他就会去应聘当群众演员。等到演完一个戏，再往下一个目的地去。就这样一边流浪，一边演戏，一边写作。
“我不知道，是因为自己爱上了当演员的感觉，还是潜意识里想通过这个方式让自己觉得依然照顾着画儿。”小健最后说道。
笔会过后，小健继续给我们写了一段时间的稿子。一年后，我离开了原来的那家杂志社。我虽然很想知道小健后来是否一直在当群众演员，却再也联系不上他了。不过，对于 “画儿”，我其实已经利用种种线索猜出了她是谁。不过，恕我不能说出她的名字。我只能告诉你，她现在已经是非常有名的明星了。
图片来自网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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